高陽臺·丙戌二月八日符子琴別駕招同陳古樵司馬、何一山貳尹、楊椒屏郡丞、蕭伯瑤山人、居古泉少尉

二月江城寒未解。
蕭瑟嵯峨，樓閣蒼煙外。
破帽低檐風(fēng)野賴，榆錢滿地還春債。
睡起山容多笑態(tài)。
一抹青痕，省識真眉黛。
欲向深春求淺愛，斜陽立盡終相待。

淮清橋水潺湲，渡頭桃葉春何處。
桐陰壓徑，人來深巷，小樓碧聚。
畫帙紛披，書囊綴錦，霜髭數(shù)縷。
指云林淺渚，鹿床疊嶂，憑誰識，揣摩趣。
偃蹇難移貧賤，歷幾多、六朝煙雨。
師承有自，平生常記，當(dāng)時(shí)訓(xùn)語。
交許忘年，情殷述作，箕裘愿補(bǔ)。
待奉觴一斝，吮毫十日，壽嫏嬛侶。

士為天下生，亦為天下死。
方其未死時(shí)，怦怦終不已。
宵來魂躍躍，一騖三萬里。
山川如我憶，相見各含睇。
愿言發(fā)清音，一為洗塵耳。
醒來思如何，斜月淡如水。

來自平原，而只好放棄平原，
植根于地球，卻更想植根于云漢；


茫茫平原的升華，它幻夢的形象，
大家自豪有他，他卻永遠(yuǎn)不滿。



他向往的是高遠(yuǎn)變化萬千的天空，
有無盡光熱的太陽，博學(xué)含蓄的月亮，
笑眼的星群，生命力最豐富的風(fēng)，
戴雪帽享受寂靜冬日的安詳。



還喜歡一些有音樂天才的流水，
掛一面瀑布，唱悅耳的質(zhì)樸山歌；


或者孤獨(dú)的古廟，招引善男信女俯跪，
有暮鼓晨鐘單調(diào)地訴說某種饑餓，

或者一些怪人隱士，羨慕他，追隨他，
欣賞人海的波濤起伏，卻只能孤獨(dú)地
生活，到夜里，夢著流水流著夢，
回到平原上唯一甜蜜的童年記憶。



他追求，所以不滿足，所以更追求：

他沒有桃花，沒有牛羊、炊煙、村落；


可以鳥瞰，有更多空氣，也有更多石頭；


因?yàn)樗缓秒x開他必需的，他永遠(yuǎn)寂寞。



1945

風(fēng)煙水陸阻歸程，東去先為極北行。
六月商聲吹袂冷，三更殘日照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