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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李賀

二月飲酒采桑津,宜男草生蘭笑人。
蒲如交劍風如薰,勞勞胡燕怨酣春。
薇帳逗煙生綠塵,金翅峨髻愁暮云,沓颯起舞真珠裙。
津頭送別唱流水,酒客背寒南山死。

雜曲歌辭·十二月樂辭·二月譯文

作者簡介

李賀
李賀[唐代]

李賀(約公元790年-約817年),字長吉,漢族,唐代河南福昌(今河南洛陽宜陽縣)人,家居福昌昌谷,后世稱李昌谷,是唐宗室鄭王李亮后裔。有“詩鬼”之稱,是與“詩圣”杜甫、“詩仙”李白、“詩佛”王維相齊名的唐代著名詩人。著有《昌谷集》。李賀是中唐的浪漫主義詩人,與李白、李商隱稱為唐代三李。有“‘太白仙才,長吉鬼才’之說。李賀是繼屈原、李白之后,中國文學史上又一位頗享盛譽的浪漫主義詩人。李賀長期的抑郁感傷,焦思苦吟的生活方式,元和八年(813年)因病辭去奉禮郎回昌谷,27歲英年早逝。 更多

李賀的詩(共403首詩)
  • 《南園》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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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馬》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
    何當金絡腦,快走踏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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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呂將軍歌》
    呂將軍,騎赤兔。
    獨攜大膽出秦門,金粟堆邊哭陵樹。
    北方逆氣污青天,劍龍夜叫將軍閑。
    將軍振袖拂劍鍔,玉闕朱城有門閣。
    磕磕銀龜搖白馬,傅粉女郎火旗下。
    恒山鐵騎請金槍,遙聞箙中花箭香。
    西郊寒蓬葉如刺,皇天新栽養(yǎng)神驥。
    廄中高桁排蹇蹄,飽食青芻飲白水。
    圓蒼低迷蓋張地,九州人事皆如此。
    赤山秀鋌御時英,綠眼將軍會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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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送韋仁實兄弟入關》
    送客飲別酒,千觴無赭顏。
    何物最傷心?
    馬首鳴金環(huán)。
    野色浩無主,秋明空曠間。
    坐來壯膽破,斷目不能看。
    行槐引西道,青梢長攢攢。
    韋郎好兄弟,疊玉生文翰。
    我在山上舍,一畝蒿磽田。
    夜雨叫租吏,春聲暗交關。
    誰解念勞勞?
    蒼突唯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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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染絲上春機》
    玉罌汲水桐花井,茜絲沈水如云影。
    美人懶態(tài)燕脂愁,春梭拋擲鳴高樓。
    彩線結茸背復疊,白袷玉郎寄桃葉。
    為君挑鸞作腰綬,愿君處處宜春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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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楊岐山·逗竹穿花越幾村
    王轂〔唐代〕
    逗竹穿花越幾村,還從舊路入云門。
    翠微不閉樓臺出,清吹頻回水石喧。
    天外鶴歸松自老,巖間僧逝塔空存。
    重來白首良堪喜,朝露浮生不足言。
  • 送丘健至州敕放作時任下邽縣
    儲光羲儲光羲〔唐代〕
    太史登觀臺,天街耀旄頭。
    大君忽霆震,詔爵冠軍侯。
    南必梁孫源,西將圉昆丘。
    河隴征擊卒,虎符到我州。
    朝集咸林城,師言亂啁啾。
    殺氣變木德,凜凜如高秋。
    元戎啟神皇,廟堂發(fā)嘉謀。
    息兵業(yè)稼穡,歸馬復休牛。
    和風開陰雪,大耀中天流。
    歡聲殷河岳,涵蕩非煙浮。
    邦牧新下車,德禮彼甿謳。
    乾坤日交泰,吾亦遂優(yōu)游。
  • 池上
    趙嘏趙嘏〔唐代〕
    正憐佳月夜深坐,池上暖回燕雁聲。
    猶有漁舟系江岸,故人歸盡獨何情。
  • 夏口送長寧楊明府歸荊南因寄幕府諸公
    劉長卿劉長卿〔唐代〕
    關西楊太尉,千載德猶聞。
    白日俱終老,清風獨至君。
    身承遠祖遺,才出眾人群。
    舉世貪荊玉,全家戀楚云。
    向煙帆杳杳,臨水葉紛紛。
    草覆昭丘綠,江從夏口分。
    高名光盛府,異姓寵殊勛。
    百越今無事,南征欲罷軍。
  • 柳毅傳
    李朝威李朝威〔唐代〕
    儀鳳中,有儒生柳毅者,應舉下第,將還湘濱。
    念鄉(xiāng)人有客于涇陽者,遂往告別。
    至六七里,鳥起馬驚,疾逸道左。
    又六七里,乃止。
    見有婦人,牧羊于道畔。
    毅怪視之,乃殊色也。
    然而蛾臉不舒,巾袖無光,凝聽翔立,若有所伺。
    毅詰之曰:
    “子何苦而自辱如是?
    ”婦始楚而謝,終泣而對曰:
    “賤妾不幸,今日見辱問于長者。
    然而恨貫肌骨,亦何能愧避?
    幸一聞焉。
    妾,洞庭龍君小女也。
    父母配嫁涇川次子,而夫婿樂逸,為婢仆所惑,日以厭薄。
    既而將訴于舅姑,舅姑愛其子,不能御。
    迨訴頻切,又得罪舅姑。
    舅姑毀黜以至此。
    ”言訖,歔欷流涕,悲不自勝。
    又曰:
    “洞庭于茲,相遠不知其幾多也?
    長天茫茫,信耗莫通。
    心目斷盡,無所知哀。
    聞君將還吳,密通洞庭。
    或以尺書寄托侍者,未卜將以為可乎?
    ”毅曰:
    “吾義夫也。
    聞子之說,氣血俱動,恨無毛羽,不能奮飛,是何可否之謂乎!
    然而洞庭深水也。
    吾行塵間,寧可致意耶?
    惟恐道途顯晦,不相通達,致負誠托,又乖懇愿。
    子有何術可導我邪?
    ”女悲泣且謝,曰:
    “負載珍重,不復言矣。
    脫獲回耗,雖死必謝。
    君不許,何敢言。
    既許而問,則洞庭之與京邑,不足為異也。
    ”毅請聞之。
    女曰:
    “洞庭之陰,有大橘樹焉,鄉(xiāng)人謂之‘社橘’。
    君當解去茲帶,束以他物。
    然后叩樹三發(fā),當有應者。
    因而隨之,無有礙矣。
    幸君子書敘之外,悉以心誠之話倚托,千萬無渝!
    ”毅曰:
    “敬聞命矣。
    ”女遂于襦間解書,再拜以進。
    東望愁泣,若不自勝。
    毅深為之戚,乃致書囊中,因復謂曰:
    “吾不知子之牧羊,何所用哉?
    神豈宰殺乎?
    ”女曰:
    “非羊也,雨工也。
    ”“何為雨工?
    ”曰:
    “雷霆之類也。
    ”毅顧視之,則皆矯顧怒步,飲龁甚異,而大小毛角,則無別羊焉。
    毅又曰:
    “吾為使者,他日歸洞庭,幸勿相避。
    ”女曰:
    “寧止不避,當如親戚耳。
    ”語竟,引別東去。
    不數(shù)十步,回望女與羊,俱亡所見矣。
    其夕,至邑而別其友,月余到鄉(xiāng),還家,乃訪友于洞庭。
    洞庭之陰,果有社橘。
    遂易帶向樹,三擊而止。
    俄有武夫出于波問,再拜請曰:
    “貴客將自何所至也?
    ”毅不告其實,曰:
    “走謁大王耳。
    ”武夫揭水止路,引毅以進。
    謂毅曰:
    “當閉目,數(shù)息可達矣。
    ”毅如其言,遂至其宮。
    始見臺閣相向,門戶千萬,奇草珍木,無所不有.夫乃止毅,停于大室之隅,曰:
    “客當居此以俟焉。
    ”毅曰:
    “此何所也?
    ”夫曰:
    “此靈虛殿也。
    ”諦視之,則人間珍寶畢盡于此。
    柱以白璧,砌以青玉,床以珊瑚,簾以水精,雕琉璃于翠楣,飾琥珀于虹棟。
    奇秀深杳,不可殫言。
    然而王久不至。
    毅謂夫曰:
    “洞庭君安在哉?
    ”曰:
    “吾君方幸玄珠閣,與太陽道士講《火經》,少選當畢。
    ”毅曰:
    “何謂《火經》?
    ”夫曰:
    “吾君,龍也。
    龍以水為神,舉一滴可包陵谷。
    道士,乃人也。
    人以火為神圣,發(fā)一燈可燎阿房。
    然而靈用不同,玄化各異。
    太陽道士精于人理,吾君邀以聽焉。
    ”語畢而宮門辟,景從云合,而見一人,披紫衣,執(zhí)青玉。
    夫躍曰:
    “此吾君也!
    ”乃至前以告之。
    君望毅而問曰:
    “豈非人間之人乎?
    ”對曰:
    “然。
    ”毅而設拜,君亦拜,命坐于靈虛之下。
    謂毅曰:
    “水府幽深,寡人暗昧,夫子不遠千里,將有為乎?
    ”毅曰:
    “毅,大王之鄉(xiāng)人也。
    長于楚,游學于秦。
    昨下第,閑驅涇水右涘,見大王愛女牧羊于野,風鬟雨鬢,所不忍睹。
    毅因詰之,謂毅曰:
    ‘為夫婿所薄,舅姑不念,以至于此’。
    悲泗淋漓,誠怛人心。
    遂托書于毅。
    毅許之,今以至此。
    ”因取書進之。
    洞庭君覽畢,以袖掩面而泣曰:
    “老父之罪,不能鑒聽,坐貽聾瞽,使閨窗孺弱,遠罹構害。
    公,乃陌上人也,而能急之。
    幸被齒發(fā),何敢負德!
    ”詞畢,又哀咤良久。
    左右皆流涕。
    時有宦人密侍君者,君以書授之,令達宮中。
    須臾,宮中皆慟哭。
    君驚,謂左右曰:
    “疾告宮中,無使有聲,恐錢塘所知。
    ”毅曰:
    “錢塘,何人也?
    ”曰:
    “寡人之愛弟,昔為錢塘長,今則致政矣。
    ”毅曰:
    “何故不使知?
    ”曰:
    “以其勇過人耳。
    昔堯遭洪水九年者,乃此子一怒也。
    近與天將失意,塞其五山。
    上帝以寡人有薄德于古今,遂寬其同氣之罪。
    然猶縻系于此,故錢塘之人日日候焉。
    ”語未畢,而大聲忽發(fā),天拆地裂。
    宮殿擺簸,云煙沸涌。
    俄有赤龍長千余尺,電目血舌,朱鱗火鬣,項掣金鎖,鎖牽玉柱。
    千雷萬霆,激繞其身,霰雪雨雹,一時皆下。
    乃擘青天而飛去。
    毅恐蹶仆地。
    君親起持之曰:
    “無懼,固無害。
    ”毅良久稍安,乃獲自定。
    因告辭曰:
    “愿得生歸,以避復來。
    ”君曰:
    “必不如此。
    其去則然,其來則不然,幸為少盡繾綣。
    ”因命酌互舉,以款人事。
    俄而祥風慶云,融融恰怡,幢節(jié)玲瓏,簫韶以隨。
    紅妝千萬,笑語熙熙。
    中有一人,自然蛾眉,明珰滿身,綃縠參差。
    迫而視之,乃前寄辭者。
    然若喜若悲,零淚如絲。
    須臾,紅煙蔽其左,紫氣舒其右,香氣環(huán)旋,入于宮中。
    君笑謂毅曰:
    “涇水之囚人至矣。
    ”君乃辭歸宮中。
    須臾,又聞怨苦,久而不已。
    有頃,君復出,與毅飲食。
    又有一人,披紫裳,執(zhí)青玉,貌聳神溢,立于君左。
    君謂毅曰:
    “此錢塘也。
    ”毅起,趨拜之。
    錢塘亦盡禮相接,謂毅曰:
    “女侄不幸,為頑童所辱。
    賴明君子信義昭彰,致達遠冤。
    不然者,是為涇陵之土矣。
    饗德懷恩,詞不悉心。
    ”毅撝退辭謝,俯仰唯唯。
    然后回告兄曰:
    “向者辰發(fā)靈虛,巳至涇陽,午戰(zhàn)于彼,未還于此。
    中間馳至九天,以告上帝。
    帝知其冤,而宥其失。
    前所譴責,因而獲免。
    然而剛腸激發(fā),不遑辭候,驚擾宮中,復忤賓客。
    愧惕慚懼,不知所失。
    ”因退而再拜。
    君曰:
    “所殺幾何?
    ”曰:
    “六十萬。
    ”“傷稼乎?
    ”曰:
    “八百里。
    ”無情郎安在?
    ”曰:
    “食之矣。
    ”君憮然曰:
    “頑童之為是心也,誠不可忍,然汝亦太草草。
    賴上帝顯圣,諒其至冤。
    不然者,吾何辭焉?
    從此以去,勿復如是。
    ”錢塘君復再拜。
    是夕,遂宿毅于凝光殿。
    明日,又宴毅于凝碧宮。
    會友戚,張廣樂,具以醪醴,羅以甘潔。
    初,笳角鼙鼓,旌旗劍戟,舞萬夫于其右。
    中有一夫前曰:
    “此《錢塘破陣樂》。
    ”旌杰氣,顧驟悍栗。
    座客視之,毛發(fā)皆豎。
    復有金石絲竹,羅綺珠翠,舞千女于其左,中有一女前進曰:
    “此《貴主還宮樂》。
    ”清音宛轉,如訴如慕,坐客聽下,不覺淚下。
    二舞既畢,龍君大悅。
    錫以紈綺,頒于舞人,然后密席貫坐,縱酒極娛。
    酒酣,洞庭君乃擊席而歌曰:
    “大天蒼蒼兮,大地茫茫,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狐神鼠圣兮,薄社依墻。
    雷霆一發(fā)兮,其孰敢當?
    荷貞人兮信義長,令骨肉兮還故鄉(xiāng),齊言慚愧兮何時忘!
    ”洞庭君歌罷,錢塘君再拜而歌曰:
    “上天配合兮,生死有途。
    此不當婦兮,彼不當夫。
    腹心辛苦兮,涇水之隅。
    風霜滿鬢兮,雨雪羅襦。
    賴明公兮引素書,令骨肉兮家如初。
    永言珍重兮無時無。
    ”錢塘君歌闋,洞庭君俱起,奉觴于毅。
    毅踧踖而受爵,飲訖,復以二觴奉二君,乃歌曰:
    “碧云悠悠兮,涇水東流。
    傷美人兮,雨泣花愁。
    尺書遠達兮,以解君憂。
    哀冤果雪兮,還處其休。
    荷和雅兮感甘羞。
    山家寂寞兮難久留。
    欲將辭去兮悲綢繆。
    ”歌罷,皆呼萬歲。
    洞庭君因出碧玉箱,貯以開水犀;
    錢塘君復出紅珀盤,貯以照夜璣:
    皆起進毅,毅辭謝而受。
    然后宮中之人,咸以綃彩珠璧,投于毅側。
    重疊煥赫,須臾埋沒前后。
    毅笑語四顧,愧謝不暇。
    洎酒闌歡極,毅辭起,復宿于凝光殿。
    翌日,又宴毅于清光閣。
    錢塘因酒作色,踞謂毅曰:
    “不聞猛石可裂不可卷,義士可殺不可羞耶?
    愚有衷曲,欲一陳于公。
    如可,則俱在云霄;
    如不可,則皆夷糞壤。
    足下以為何如哉?
    ”毅曰:
    “請聞之。
    ”錢塘曰:
    “涇陽之妻,則洞庭君之愛女也。
    淑性茂質,為九姻所重。
    不幸見辱于匪人,今則絕矣。
    將欲求托高義,世為親戚,使受恩者知其所歸,懷愛者知其所付,豈不為君子始終之道者?
    ”毅肅然而作,欻然而笑曰:
    “誠不知錢塘君孱困如是!
    毅始聞跨九州,懷五岳,泄其憤怒;
    復見斷金鎖,掣玉柱,赴其急難。
    毅以為剛決明直,無如君者。
    蓋犯之者不避其死,感之者不愛其生,此真丈夫之志。
    奈何蕭管方洽,親賓正和,不顧其道,以威加人?
    豈仆人素望哉!
    若遇公于洪波之中,玄山之間,鼓以鱗須,被以云雨,將迫毅以死,毅則以禽獸視之,亦何恨哉!
    今體被衣冠,坐談禮義,盡五常之志性,負百行怖之微旨,雖人世賢杰,有不如者,況江河靈類乎?
    而欲以蠢然之軀,悍然之性,乘酒假氣,將迫于人,豈近直哉!
    且毅之質,不足以藏王一甲之間。
    然而敢以不伏之心,勝王不道之氣。
    惟王籌之!
    ”錢塘乃逡巡致謝曰:
    “寡人生長宮房,不聞正論。
    向者詞述疏狂,妄突高明。
    退自循顧,戾不容責。
    幸君子不為此乖問可也。
    ”其夕,復飲宴,其樂如舊。
    毅與錢塘遂為知心友。
    明日,毅辭歸。
    洞庭君夫人別宴毅于潛景殿,男女仆妾等悉出預會。
    夫人泣謂毅曰:
    “骨肉受君子深恩,恨不得展愧戴,遂至睽別。
    ”使前涇陽女當席拜毅以致謝。
    夫人又曰:
    “此別豈有復相遇之日乎?
    ”毅其始雖不諾錢塘之情,然當此席,殊有嘆恨之色。
    宴罷,辭別,滿宮凄然。
    贈遺珍寶,怪不可述。
    毅于是復循途出江岸,見從者十余人,擔囊以隨,至其家而辭去。
    毅因適廣陵寶肆,鬻其所得。
    百未發(fā)一,財已盈兆。
    故淮右富族,咸以為莫如。
    遂娶于張氏,亡。
    又娶韓氏。
    數(shù)月,韓氏又亡。
    徙家金陵。
    常以鰥曠多感,或謀新匹。
    有媒氏告之曰:
    “有盧氏女,范陽人也。
    父名曰浩,嘗為清流宰。
    晚歲好道,獨游云泉,今則不知所在矣。
    母曰鄭氏。
    前年適清河張氏,不幸而張夫早亡。
    母憐其少,惜其慧美,欲擇德以配焉。
    不識何如?
    ”毅乃卜日就禮。
    既而男女二姓俱為豪族,法用禮物,盡其豐盛。
    金陵之士,莫不健仰。
    居月余,毅因晚入戶,視其妻,深覺類于龍女,而艷逸豐厚,則又過之。
    因與話昔事。
    妻謂毅曰:
    “人世豈有如是之理乎?
    ”經歲余,有一子。
    毅益重之。
    既產,逾月,乃秾飾換服,召毅于簾室之間,笑謂毅曰:
    “君不憶余之于昔也?
    ”毅曰:
    “夙為姻好,何以為憶?
    ”妻曰:
    “余即洞庭君之女也。
    涇川之冤,君使得白。
    銜君之恩,誓心求報。
    洎錢塘季父論親不從,遂至睽違。
    天各一方,不能相問。
    父母欲配嫁于濯錦小兒某。
    遂閉戶剪發(fā),以明無意。
    雖為君子棄絕,分見無期。
    而當初之心,死不自替。
    他日父母憐其志,復欲馳白于君子。
    值君子累娶,當娶于張,已而又娶于韓。
    迨張、韓繼卒,君卜居于茲,故余之父母乃喜余得遂報君之意。
    今日獲奉君子,咸善終世,死無恨矣。
    ”因嗚咽,泣涕交下。
    對毅曰:
    “始不言者,知君無重色之心。
    今乃言者,知君有感余之意。
    婦人匪薄,不足以確厚永心,故因君愛子,以托相生。
    未知君意如何?
    愁懼兼心,不能自解。
    君附書之日,笑謂妾曰:
    ‘他日歸洞庭,慎無相避。
    ’誠不知當此之際,君豈有意于今日之事乎?
    其后季父請于君,君固不許。
    君乃誠將不可邪,抑忿然邪?
    君其話之。
    ”毅曰:
    “似有命者。
    仆始見君子,長涇之隅,枉抑憔悴,誠有不平之志。
    然自約其心者,達君之冤,余無及也。
    以言‘慎無相避’者,偶然耳,豈有意哉。
    洎錢塘逼迫之際,唯理有不可直,乃激人之怒耳。
    夫始以義行為之志,寧有殺其婿而納其妻者邪?
    一不可也。
    某素以操真為志尚,寧有屈于己而伏于心者乎?
    二不可也。
    且以率肆胸臆,酬酢紛綸,唯直是圖,不遑避害。
    然而將別之日。
    見君有依然之容,心甚恨之。
    終以人事扼束,無由報謝。
    吁,今日,君,盧氏也,又家于人間。
    則吾始心未為惑矣。
    從此以往,永奉歡好,心無纖慮也。
    ”妻因深感嬌泣,良久不已。
    有頃,謂毅曰:
    “勿以他類,遂為無心,固當知報耳。
    夫龍壽萬歲,今與君同之。
    水陸無往不適。
    君不以為妄也。
    ”毅嘉之曰:
    “吾不知國客乃復為神仙之餌!
    ”。
    乃相與覲洞庭。
    既至,而賓主盛禮,不可具紀。
    后居南海僅四十年,其邸第、輿馬、珍鮮、服玩,雖侯伯之室,無以加也。
    毅之族咸遂濡澤。
    以其春秋積序,容狀不衰。
    南海之人,靡不驚異。
    洎開元中,上方屬意于神仙之事,精索道術。
    毅不得安,遂相與歸洞庭。
    凡十余歲,莫知其跡。
    至開元末,毅之表弟薛嘏為京畿令,謫官東南。
    經洞庭,晴晝長望,俄見碧山出于遠波。
    舟人皆側立,曰:
    “此本無山,恐水怪耳。
    ”指顧之際,山與舟相逼,乃有彩船自山馳來,迎問于嘏。
    其中有一人呼之曰:
    “柳公來候耳。
    ”嘏省然記之,乃促至山下,攝衣疾上。
    山有宮闕如人世,見毅立于宮室之中,前列絲竹,后羅珠翠,物玩之盛,殊倍人間。
    毅詞理益玄,容顏益少。
    初迎嘏于砌,持嘏手曰:
    “別來瞬息,而發(fā)毛已黃。
    ”嘏笑曰:
    “兄為神仙,弟為枯骨,命也。
    ”毅因出藥五十丸遺嘏,曰:
    “此藥一丸,可增一歲耳。
    歲滿復來,無久居人世以自苦也。
    ”歡宴畢,嘏乃辭行。
    自是已后,遂絕影響。
    嘏常以是事告于人世。
    殆四紀,嘏亦不知所在。
    隴西李朝威敘而嘆曰:
    “五蟲之長,必以靈者,別斯見矣。
    人,裸也,移信鱗蟲。
    洞庭含納大直,錢塘迅疾磊落,宜有承焉。
    嘏詠而不載,獨可鄰其境。
    愚義之,為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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