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調(diào)歌頭·濯足夜灘急

詞的上片寫行舟過湘水的情景。開頭“濯足”二句即用屈原作品的詞語，又非常切合舟行途中情景。首句見《楚辭·漁父》：“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贝尉湟姟冻o·九歌·少司命》：“與女沐兮咸池，晞女發(fā)兮陽之阿。”但“北風涼”出自《詩經(jīng)·邶風·北風》“北風其涼”?！板阋篂┘薄倍?，既寫駕舟遠行者的表象動態(tài)，又借以抒發(fā)自己高潔的情懷，并且貫穿全篇。從濯足到晞發(fā)的意象，顯示出詞人胸懷的高潔脫俗?！皡巧健倍涑猩蟿t抒發(fā)詞人渴望到瀟湘的心愿?！百I得扁舟”三句，進一步展示想象與現(xiàn)實相結(jié)合的美好機遇?！傲孪聹胬恕?，既點明了時間，又借指湘江并與上文瀟湘呼應?！碧旃段摇?，從表象上看，大概是寫天公為我作美，其實，詞人此刻的心緒是異常復雜的，透過這幽默詼諧的詞語，讀者可以體察到詞人埋藏于內(nèi)心的人生苦澀滋味。“蟬蛻塵埃外，蝶夢水云鄉(xiāng)。”詞人轉(zhuǎn)換視角，采用兩個不同層次景色來展現(xiàn)蘊含著的奧秘。前句用《史記·屈原賈生列傳》：“蟬蛻于濁穢，以浮游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滋的，皭然泥而不滓者也。”后者運用《莊子·齊物論》：“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彼凄l(xiāng)為隱者所居。這種多視角的審美情趣既是對屈原身處濁世而不同流合污的高貴品格的贊美，又是借以自喻而顯露出豁達自適的心情。

下片即景抒情。作者蕩舟湘江，腦海里浮現(xiàn)出屈原的形象。屈原那種忠憤憂國的情操，精美多姿的詩句，撼動著詞人的心扉。于是詞人情不自禁地運用《楚辭》中的詩句注入淵篇，而落筆靈活自然，別開生面。“制荷衣”三句，承上啟下，雖然詞人運用《楚辭》成語，但思維意識已超越時空而帶有飄飄欲仙的幻覺?！跋驽鹞枰恍Α倍?，由擷取成句到感情升華，由豐富的聯(lián)想而產(chǎn)生飛動的意象。這里既寫“湘妃起舞”的場面，又有“撫瑟奏清商”的舞曲?！熬o接著”喚起“三句以崇敬的心情頌揚屈原的偉大品格及其作品不朽的藝術價值?！敖Y(jié)末”莫遣“二句用典。這里詞人從幻想的畫面中返回到現(xiàn)實的境界，寓怨憤于歡樂中，余韻不盡。

詞中不僅變換奇橫，富有浪漫色彩，而且表達宛轉(zhuǎn)曲折。全篇運化屈賦詩句和意象，將湘水人文典故、神話傳說與屈原文字融為一體，渾化組合，構成虛幻、空靈、高潔、純美的意境，寄寓詞人由忠憤而轉(zhuǎn)換為灑脫超曠的復雜心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