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引·斷塘流水洗凝脂

這首小令題為《姑蘇臺賞雪》，一開始卻從距臺有數(shù)峰之隔的“斷塘”述起。“斷塘”即脂粉塘，元林坤《誠齋雜記》：“吳故宮有香水溪，乃西施浴處，人呼為‘脂粉塘’?！睉{這個處所，已足與同樣因西施緣故而馳名的姑蘇臺發(fā)生感情上的聯(lián)系?！跋茨币夂p關(guān)，它已暗點出“雪”的影響，實是因斷塘塘岸的積雪白如凝脂，而聯(lián)想起西施當年在此洗浴的景象。由此語激發(fā)起詩情和游興，引出“覓西施”；再由覓西施不得，但見柳樹積雪如“蕭蕭鬢絲”的悵惘，領(lǐng)出姑蘇臺的登臨。這種針線細密、接筍無痕的布局，不僅預(yù)先交代了姑蘇臺外圍的雪景，而且也表明作者“賞雪”并非單純的冬令游覽，而是“懷古”寄托的表現(xiàn)。

下片正面轉(zhuǎn)入“姑蘇臺賞雪”。“銀匙”、“粉香”、“玉參差”，生動地繪現(xiàn)了姑蘇臺上高高下下的積雪景觀。以銀、粉、玉作為比擬，與末句的“富貴”遙遙相應(yīng)。“富貴似吳王在時”，表面上是贊詞，其實卻包含著微意。這是在說吳王富貴久已不存，如今臺上的“富貴”氣象，不過是如銀如粉如玉的雪堆的錯覺而已。作者在懷古意緒的驅(qū)動下，回憶起“吳王在時”的當年風(fēng)流是不難想見的，但他原始的目的是“覓西施”，而此時卻無言提及。他所吟唱的“一曲樂天詞”，也已游離了登臺的初衷（白居易《題靈巖寺》之類游吳作品，并無絲毫懷古內(nèi)容）。這一切正暗示了作者事實上的失落感。作者將感情表現(xiàn)得如此隱婉，實有一種“傷心人別有懷抱”的意味。